风筝

古语说“哀莫大于心死”，我想用“心死”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现时的心态是很贴切的，但我的心里并不哀伤，反而有点久违的解脱感，只是对儿子的未来有点担心，但我相信现在的决定已经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们彼此。

你最近的电话里责备我的离开是“不负责任”，我没有反驳，我已经厌倦了和你无休止的争吵。今年春节我一个人在零下十几度的雪地里呆到半夜的钟声敲过之后才回家，因为我觉得“这一年我和你没办法过下去了”；三月份的时候，你私下决定暑假回国，这事又发生了一次，我们的分居协议就是那时签定的。但两次我都因为内心对家庭不可推卸的责任感，而选择了隐忍和留下，这已经是火山爆发的边缘了。而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和傲慢，肆意地在朋友间奚落和嘲笑我的软弱。

四月份你回国，我送你到机场，离别的刹那你哭了，那样的伤心，说舍不得我独自留下，我天真地以为那是你内心真实的反映。而飞机腾空后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在我们相隔一万公里之遥的时空距离上，你一共主动给我发过三次QQ信息，一次是让我帮你交学费，一次是叫我给你银行账上转钱，第三次是让我帮你填写并提交学生贷款申请。而我基本上每天都会给你发信息问问母子平安，和你聊聊自己工作求职的进展，虽然基本上得不到你的回复，虽然你随时随地都挂在网上。当然你还有手机这个通讯工具可以联系，在你回国的当天你妈就给你办好了新的手机号码，相信你很看重你的个人隐私，因为我是差不多一个月之后，才问你要到你的手机号，但做为你的在职丈夫，最终能拿到这个手机号，我当时的心情还是很受鼓舞了。因为在一直QQ联系不上的情况下，我曾经用这个手机号联络上你两次，一次是在儿子生日的当天，相信当天你也和我一样为儿子的活泼可爱而高兴，虽然你告诉我这个手机双向收费，很委婉地表示没事就不要打电话了。第二次手机通话接通的时候，我很高兴地问你在干什么呀，你冷冰冰地回一句，“我难道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

我承认当时有点儿鼻酸的，不禁想起我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关于出门沟通的事情来了。我们是新移民，父母兄弟亲戚朋友都远在万里之外，只有彼此可以依靠，我们在外的各自紧急联络人也是填着彼此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记得我建议在出门后和归来前都要给对方发条信息以便知道彼此当时的状态，你那时的回应就是：“我难道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

你是个对未来毫无概念的人，也就谈不上对家庭对自己的规划，你不善于思考，却又盲目地拒绝建议。你一心想做点小生意，却又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基础。百般无奈之下，同意去读书提升下自己的水平，却又在宝贵的学习时间去打工争零用，荒废学业，白白折腾金钱和时间。同时你也是个极度自私的人，而且还莫名的无礼和傲慢。还记得有一年我向公司申请去伊拉克常驻，打电话给你，电话里你很高兴，鼓励我过去，因为那边的收入水平要高出很多，当然环境很恶劣也很危险。我多嘴问了句，你反正不上班天天待在家里，要不和我一起过去？你立刻说那多危险啊，又很无聊，不像在国内好玩。我至今仍能想像你在电话那头说话撇嘴漫不经心的样子，那是２００９年，你２５岁，还是贪玩的年纪。在我们磕磕碰碰五年的婚姻里，喜悦和美好总很短暂，你无知无畏的脾气慢慢地侵蚀掉我对你所有的好感和亲情，也最终葬送了我对家庭未来的所有美好期望。当然我还是非常感谢你做的以下几件事情：１）在我美国留学资金周转不开也没法写欠条的情况下，借给了我一万块人民币；２）顶住了来自家庭的巨大压力，嫁给了我；３）一个人在加拿大待产四个月，生下了可爱的儿子；正因为这几点，我对你也付出了极度的耐心和关怀，但或许你体会不了，也并不明白一个老男人对家的渴望，我也就不提了。我原来有考虑过是否自己太纵容你的任性而促成你对家庭观念的冷漠，但后来我明白你的无知和傲慢是你小时候家庭教育的结果，是我无法改变的。

当然，儿子是我们永远的话题，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一直希望将小孩带在身边，和大多数辛苦和伟大的其他年轻父母一样，我们自己带小孩。而你认为我们现在一个要读书，一个要找工作，带小孩太辛苦，结果这个责任落到了你父母身上，在这点上我也是要负较大责任。关于小孩监护权的归属，其实前面的分居协议里已经有了明确的划分，我也不想再和你无休止地讨论些什么。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桃色蛋白质》的一期节目，是采访陈升和刘若英。陈升对刘若英说不要再缠着我了，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事要做。你是一只一意孤行的风筝，虽然我千叮咛万嘱咐，可你还是执意要飞向远方，如今虽然线还在我手里，但你已经飞得太高太远，我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找那只掉下来的风筝了（虽然还是能找得到）。刘若英哭了，陶佩岑哭了，现场所有的人都哭了，陈升接下来唱了那首为刘若英写的《风筝》，虽然他脸上还带着微笑，但大家都知道他心里也哭了。我这两天将这个节目又翻出来反复看了几遍，默默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也结束了。

我们结婚５年了，在一起的日子却只有一年左右吧。一直到去年你在我家吵架，我父母还说是因为我们一起呆的时间太短，缺少磨合的原故。到现在我才真正地明白你的虚荣，愚蠢和傲慢是小时候就培养出来的，没办法改变的了。

说实话，你心里有家这个概念么？小孩怎么培养，自己怎么发展，老公怎么发展，家庭的目标是什么？而你又要在这个家庭里面承担什么角色，要付出些什么，要牺牲些什么？盲目地自信，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你和那只一意孤行的风筝又有什么分别？将一个曾那么疼爱自己的老男人逼到离家出走的份上，自己无法承担结果掉下来的时候，你不去考虑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反而还要责备这个老男人不负责任么？